微风,轻轻吹过,菊吻着我的脸颊。
我站在黔江民族博物馆中,打量着眼前的物品。
这是一件土家族的传统嫁妆。米色的系绳坚韧结实,紧紧捆扎着一桌子的碗、碟、杯、筷——好大的一堆。我哑然失笑,这也算是嫁妆?难道土家族的人很穷,缺少餐具?这一堆破烂用那土里土气的烂绳子捆得严严实实,是怕摔碎了?嫁妆前还挂一朵俗不可耐的红花。我摇摇头,向前走去。
微风,仍旧那般轻婉。
耳旁,土人传来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像高处的山泉滴滴撞击着山石,又似轻小的珍珠颗颗滚落在玉盘,悠扬动人,婉转悦耳。我回过头,寻着演奏这乐曲的乐器和打击它的高手,却惊奇地发现,在微风中,在阳光下,在那朵俗不可耐的大红花后,在那堆“破烂”中间,有两组小酒杯左右轻摇,敲击着这美妙的音符。每一组酒杯由两只小酒杯杯口相对扣在一起,远远看去,像袖珍的灯笼,又像精巧的风铃。
微风,静静地吹,风中只有那清脆的旋律。
我禁不住停下来,久久欣赏起这套古老的嫁妆。碗、碟、杯、筷摆放的井然有序,对称相间,有的在上面悬挂着,有的几只重叠在一起,有的则摆出各种形状,错落有致,别具一格。但无一例外,都用那米色的坚韧的细绳牢牢捆住。那小小的细绳被编成一只只精巧的笼,将那大大小小的物品网在当中,结实但你不繁琐。
微风,缓缓地吹,悬挂的嫁妆轻轻地摇晃。
我不在前进,只是静静地伫立。那小小的绳子编成的笼,朴实无华,色调单一,但精致小巧,牢固结实,紧紧捆扎着那不怎么值钱的嫁妆,分明是在捆扎着幸福的人生,捆扎着新人美好的梦想。我可以想像,那白发的老人,是怎样在黄昏的灯下,眯缝着眼睛,一针一线编织着儿女的甜蜜。我可以看到,那新婚的青年,羞涩的通红的笑颜。我可以闻到,那酒杯里女儿红的醇香和饭碗里佳肴的美味。那件古老的嫁妆,静静地放在我眼前,诉说着土家族美好的婚礼。
微风拂过,嫁妆上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否掩藏着新人的轻笑?
那捆扎的幸福,化作朵朵红花,开遍黔江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