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杨柳依依,含情脉脉,条条有情。自古,人们送别总要折柳写柳,不过,如何懂柳?
我曾一度以为,离别必是悲伤的。
记得一年寒假临末,我们准备从老家返回,已经订好了火车票,上面写着2月15日00:36,起初谁都以为还有一天时间,其实那时已是14日晚,我们看错了票的时间。最后不知是谁反应过来了,喊了一声,大家这才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老爷本已睡下了,但还是用竹竿儿似的手臂撑起虚弱的身子,看着我们乱作一团。姥爷并没有开口,往日操心的心也没有躁动,他就坐在床上,仅此而已,直到我们背上行囊真的要踏出家门时,他才有些慌了。我跑到床前跟姥爷说:“姥爷放心,明年我再来找你玩,你好好地等着我啊。”姥爷笑着点点头,眼中尽是不舍与无奈。上了火车,我坐在窗边,即便车中有暖气,但看着外边的鹅毛大雪,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凄寒。
此一别,便成永别,再回去我已见不到姥爷了,他终于没能守住我们之间的约定。那时我就想,离别呀,真是一道狰狞的伤疤,烙印在人心,灼痛难忍。这垂杨,死气沉沉。
但现在我觉得离别也可以是愉悦的。姥姥在珠海住了一段时间后,到了炎夏,耐不住这边的湿热,想去烟台大姨妈那里玩玩。
临行之前,姥姥去超市大肆买了一通,说是要带到火车上去吃。
该走了,姥姥抱着我和姐姐一顿亲。她踮着脚尖,粗糙的双手捏着我的脸,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爱极了。在大姨的一再催促下,姥姥这才转过身去,却仍一步三回头,直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我揉着脸上姥姥捏过的地方,心里暖暖的,原来离别也可以这么的温暖。姥姥才刚走,我就已迫不及待半年之后的再见面了。
回到家,看到角落里的那些零食,是姥姥买的,她除了一袋桃子,什么也没拿走,不言而喻,这些都是留给谁的啦。
一株垂杨,绿意洋洋。
我觉得我读懂了别离这株垂杨,这人世中别离大大小小,但无论别离的结局如何,其伊始,就是《基督山伯爵》中的最后一句话:等待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