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时间久了,日子也会发霉。我习惯把日子放在水中一遍遍浸泡,搓洗,然后放在太阳下暴晒,日子便慢慢缩水,裂变,既而开始发芽,生长出一些怀念。
1
还记得故乡拉犁的那头老黄牛吗?农忙时节,总会不断演绎着一副相同的画面:在那一汪稻田里,老黄牛迈着蹒跚的步子,尾巴左右拍打着自己的身子,赶牛人挥着鞭,似在催赶着,但鞭子总是轻轻地落下来。曾经的我伫立于田间小路,陶醉于这幅画,竟感动的落下泪来
老牛就这样循着重复的轨迹走完了一生,但生命仍会继续,他将犁卸在当年的小牛身上,如释重负又略带忧郁。
我曾仔细的端详过这样一头老牛,脸上刻着岁月的沧桑,沉重的喘着气。我忽然想起父亲来,父亲手中驱赶苦难日子的长鞭,不就像老黄牛在夕阳中抽打蚊虻的短尾巴,总是够不到边儿摸不着沿儿,总是抽打在自己的伤口上。
也许没人记得那头老黄牛了吧,毕竟城市的霓虹更美。
2
炊烟袅袅。
定会有人羡嫉炊烟那曼妙的身姿。暮色降临,炊烟便身着白纱,奉献一切绝伦的舞蹈:风弹奏着树叶,树摇动枝叶为炊烟伴舞,炊烟便在风的协鸣曲中摇曳,绽放……我爱上了炊烟,爱上了缔造他的村落。
我曾固执地认为,草和云是一对情侣,草借着燃烧化做炊烟上升,上升,只为赶赴他和云朵的密约。每当炊烟升起,我便会驻足聆听他们的私语,直到炊烟消散,而这时母亲总习惯性地站到门前,于是田中劳作的父亲便心有灵犀般向家走来……就这样,我用童年见证了两个世界中不必言明的深情。
而这一切很快就过去了,高楼大厦里我再听不到当年的私语……
高楼变得更高,大厦变得更大,但一种莫名的失落却涌上心头,我想我怀念的不仅仅是那头老黄牛和炊烟了,我又如何寻找那些遗失的美好?
梦中,炊烟还在飘着,小黄牛正驼着犁掀翻我记忆的泥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