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只作为一个温情的、关于梦想的故事,因为它不仅是故事,这是一段用摩托车载起的乌托邦的纪实__题记
认识我的人说我文艺、小清新,懂我的人知道在我单薄的身躯里涌动着一股无法平歇的叛逆的摇滚热血;认识我的人知道我喜欢苏打绿,喜欢陈绮贞,喜欢读卡夫卡和川端康成,懂我的人了解我经常听的是披头士和单向乐队,我书架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海明威的《乞力马扎罗的雪》。然而,认识我的人总认为他们很懂我,像我的父母,同学和周遭的那么些人,可懂我的人总仅有那么几个。
李淳汐作为为数不多的懂我的人却在二零一三年寒假邀请我一同到春运路上的便民服务点做义工。我很确定就在不久前我们还坐天台上垂着腿描绘着各自的乌托邦,我信誓旦旦地跟李淳汐说我会在寒假赚够足够的稿费买一辆自己的雅马哈。
那是期末考后等成绩的一个早晨,江南冬日的太阳带着些许温度穿过大榕树的枝枝桠桠变成一小块一小块金色的碎片纷乱地掉落在我的窗前,为了雅马哈,我刚接受了一家杂志社的邀请正努力地码着字,李淳汐的电话就在这时不识相地打来。
那个服务点设在城外一条通往湖南方向的省道上,从家乘一站公交车就能到了。服务点主要是为了一些没买到车票而自乘摩托车返乡的农民工们准备的。服务点里放着一些贴心的小物品,像暖宝宝,用于摩托车固定行李的塑料绳,还有医务流动站,饮水机这样一些设备,且都是免费的。
此时我正穿着赤红色的志愿者运动衫,手持大锅勺守在一大锅姜汤等待着下一批农民工摩托车大军的到来。我人生中第一次当义工就这么平淡无奇的开始了,因为我压根没有第一次当义工的兴奋和紧张,我的心里还恨着自己当初怎么不够定力,就这么的被一群认识我的人和懂我的人怂恿来了。
当我的思绪醒转的时候,已有身着警服的年轻交警乘着摩托车早先向负责人通报了下一批车队的人数、伤病等情况。我只当没有听到,往锅里通了八分满的水,开了最大的火,静待着它从中间沸腾像开出一朵一朵黄色的盛大的牡丹,然后便是一堆人捧着纸杯或各自异形的杯子涌上来,我扯上一个三十弧度角的微笑然后耐性地告诉他们不要挤,每个人都有,接着便用手里的锅勺依次为他们的杯子乘到八至九分满。即便站了一整天脚肿手酸也依旧用我最美好的笑容迎向每一对渴求的、急切的目光。我想,这便是我能做到的最为之真挚的服务了吧。而每天我最大的收获便是可以听到这些中青年民工对于未来希冀的夸夸其谈和他们目光里对远方的家的急切的渴望。
这时李淳汐依旧会拿着一捆绳子穿梭在车队中,偶尔碰到有需要的便帮着一起固定行李,然后又轻车熟路的拉起了家常,总是一成不变的那几句:大叔的家乡在哪呢?家里还有几口人啊?在哪工作的,做的什么工种?然后便有旁边的中年汉子显得十分熟络的聊起近况,这时往往都会有更多的人以李淳汐为中心聚集过来,用带着各自家乡口音的普通话海侃。然而我发现无论他们的家乡或远或近,或平坦或坎坷,都无法减轻在他们心中家的分量,家的温情和亲切;无论他们的家里或多或少或没有人,总是想着在春节,在这个万家团圆的中华民族的传统佳节里回家看一看。
在腊月二十七我放下服务点里的工作窝在家里继续码字,我知道有大部分的人已经骑着摩托车回到了他们的家乡,实现了他们小小的一个心愿,而我的雅马哈,总是在一段不是那么遥远的距离静候着。我想我的梦想总归是比不上他们回家的心愿来得实切,来得温暖而生机勃勃,而人总是有梦想的,有梦想就要启程,启程的话不如趁早,或许还能赶得上天明。
最后我想用韩寒在《他的国》前言里的一句话作为全文的结尾:就算你在大雾里开着摩托车飞驰找死,总有光芒将你引导到清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