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到底是什么?有人认为是自我愿望的实现,有人认为是人生的完善和超越。亲眼目睹亲人相继离世后,我对快乐的理解不一样。我发现快乐其实很简单,快乐就是陪伴分享,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和至亲的人一起分享生活的悲喜。
2015年春节,我收到来自汕尾的噩耗:亲爱的爷爷去世了。一听这个消息,我当时如五雷轰顶,悲痛万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我稍稍平静后,我脑海里浮想起与爷爷相处的一幅幅难忘的画面。爷爷是我童年中宝贵的三年里带给了我最多快乐的人!
小时候,一到暑假我就到汕尾的海边玩。湛蓝的天空和波光粼粼的海面,给我无限的遐想。清晨,爷爷领着我在街头漫步,听风铃“叮玲玲”的响声,我能开心地吃到美味的牛肉饼。傍晚,带着鱼腥味的海风清爽地吹散夏夜的躁热,爷爷一边牵着我在海滩散步,一边给我讲美人鱼的故事。多年后,我脑海里还记得那洁白如盐的沙滩,记得那鲜红如血的夕阳,记得爷爷和孙女海浪相依相偎的长长身影……
如今,不只是深圳家里的书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洁白贝壳,那是爷爷为心爱的孙女拣来礼物,就是我卧室的床头也一直挂着我和爷爷一起串起的贝壳风铃。
记得那年暑假快结束,离开老家前的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和爷爷奶奶开始设计风铃。是将贝壳放上面,还是把海螺放上面?贝壳是涂上颜色好,还是不涂颜色?经过激烈的讨论,十分钟之后我们仨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案。爷爷将每个贝壳在指定的地方都打上针眼般的洞,奶奶从储物柜中找出一圈洁白的绳子,我再把贝壳一个个串好,奶奶打上结后我们涂上了些颜色。一串美丽的风铃,一串由爷爷奶奶和我亲手制作的风铃终于完成……望着卧室床头这串迎风作响的风铃,我的心常常不能平静。天空中柔和的月光洒进窗台,仿佛为风铃和我想念爷爷奶奶的美梦镀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升入初中后,我回家的次数少了,爷爷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只可惜孙女不能常回老家,多一点陪伴老人家,即便是爷爷生命的最后时光,也没能回去相伴。多少个夜晚,望着床头迎风作响的风铃,想到病榻上辗转的爷爷,我常常潸然泪下。
爷爷去世后,我与父母重回汕尾。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着爷爷生前用过的一桌一椅,想起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想起制作风铃那晚的点点滴滴,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这是一种恬静的悲戚,因为我耳边仍有迎风作响的风铃,眼里仍满是爷爷的慈眉善目,这一切似乎不曾走远,它随着那悦耳的风铃声飘到了海边,飘到了远方海天相交的边界,仿佛爷爷就在那里望着我,轻声地唤他心爱的孙女……
感恩爷爷,感恩他在有限的岁月里给了我无尽的爱意,感恩他用最长情的陪伴告诉我快乐的真谛——即使人生短暂,也要呵护亲人,和至亲的人一起共度,分享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