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计划生育时代下的结晶,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国家倡导”晚生晚育,优生优育”再加上爸爸的工作原因,很难想象我的爸爸是一位和我相差50岁的隔代人。然而对于亲情来说,时间从来不是问题。大家常说,家庭中女人要柔,男人要刚;而在我家里,母亲主外,父亲主内。
常年的测量工作让父亲养成一个细致的性子,不爱发脾气,但一旦发起脾气,让人不寒而栗。说他细致,单从他做饭,精细地让人怀疑他在雕花:用短刃陶瓷刀细细地切丝,后刀刃先发力,再缓缓上挑,肉与丝的分离伴着刀与木板的轻响,缓缓沿锅边将油泻出,肉丝仿佛也配合致极,在锅中低声歌唱,铁铲推着他们游泳。和谐又真实,一位男人就此便和厨房有了瓜葛。不过吃饭这方面,向来我是饿了让妈妈做,馋了再让爸爸做。毕竟3个小时的一盘菜,请慢用!
从小的时候开始,爸爸称我“乖乖”;妈妈呼我大名,十几年没变过。总爱和爸爸出去逛街,因为看上啥,往摊前一蹲,准管用。而妈妈根本不吃这一套,你蹲你的,我走我的,不买!最喜欢问爸爸要钱花,要5元常塞给我10元,还从不问花在那儿;而问妈妈要钱先问干嘛,再折中给之。幼年和父亲一块睡时,冬天总被一双大手把小冰脚拉入怀中,边揉边怪道:“那个爱美的姑娘,为什么不穿大棉裤?”而我从不敢将脚靠住妈妈,她工作大累,会冰醒她的。爸带给我的是润物无声的情,而妈妈给我的是庄严端正的爱,他们都是我小小岁月的珍宝财富。很荣幸,能够临到这个小老头一样的男人身旁。
作为那个五十年代的男人,早早与课本脱轨的他,愿意为铺导我夜夜工作归来后埋头研究;这位研究高数的人,曾经全心全意投入小学数学。他最爱做的事就是看我吃饭,边扒饭边看着我,蹲在茶几前的拐角处,想各种方法让我再多吃几口;告诉我吃一切都会变得好看,总会变化。我曾从他的眼中看到过希望,是在用卷尺为我量身高的时侯,是在校门口翘自盼望的时候,是在试衣间外等候他的小公主的时候,是在游乐场外提包端水的时候。在他心中,希望姑娘能再开心一些,希望她能再美好一些,希望她能永远在自己的眼中,希望她能长大的慢些。这个细致的男子汉,在我洗完头发后,站在椅子后边给我吹头发。又在我因头发难梳而泪流满面的时候,抓起梳子一丝一缕地帮我梳头:轻轻地压着发根,缓缓地放下,慢慢地拂走我脸上的泪。时间定止,阳光从发丝间穿过,树的斑影映在木梳上,这刻眼里的柔情再也管不住,全部倾出。可这一切一切都关于我,这个父亲捧在手上的黑珍珠姑娘。
“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而我的背后站着一个柔情的男人,足够暖我一生。医院里,我像只小兽一样伏在他的阔背上,他说他愿意陪我长大,甘愿变老。他的爱,裹挟着我,我们站在时光的尽头,共赏日出烟霞,花开月落。而我能做的,不止陪他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