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人们说的天空蓝,是我记忆里那团白云背后的蓝天,我望向你的脸却只能看见一片虚无,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
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过拥挤的人海,走过坎坷的石路,你是我的眼,携我完成教官布置的障碍,我跪在地上,从一个物体下爬过,我看不见,眼前什么也没有,孤独或许害怕吞没我的每一寸肌肤,幸好有你。你护着我扶着我,完成了这一项挑战,之后,你差点抱起我回到五楼的会议室,我心里莫名的有一股暖流倾泻而过,也许我已能想象出来,许多的盲人都与我一样,被身边这个人所深深打动着,也许他们同我一样早已泪流满面,当我们面对面时,你拉紧着我的手,怕我走散找不到你,当我们已彼此互相依赖,并把信任交与眼前这个人时,当我看不见,眼前始终带着眼罩时,我听见,我听见许多哭泣的声音,那么无助与感动,当我感觉你的双手在颤抖时,我明白此时的你一定与我一样。然而就在我们彼此惺惺相惜时,教官却要狠心的将我们的手分开,将我们打散,将我们全体盲人与眼前的人打乱,你轻轻抱着我,泪水滚烫滚烫的打在我的身上,教官们的声音越来越严肃,并用力拉开我们在场的每一对友人,你把我抱得更紧,尽管我看不到,可我听见许多哭泣的声音,我知道,尽管你可以看见这有多么残忍,可是你却无法开口喊出来,因为你是扮演哑人我扮演盲人。可是开始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教官口中的游戏是这样的残忍。
我听见那些哭声那么揪心,似乎是生离死别的痛苦,可是我们还是被一股骚动的人流打乱了,我踉踉跄跄地退后了几步,被与我一样的盲人撞倒无数次,我开始害怕,泪水再一次深埋双眼,我没有了方向感,我一点一点的挪动,等我站稳。我听见,我听见一些拉动桌椅的声音,我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动,许久,渐渐安静下来,我又被一些人搀扶着像是上了一个台阶一样的东西,接下来两边一直有人拉着我的手,我感觉自己站的地方好高,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当我的右脚往前一步时,我感觉到自己踩在一个很软的东西,却又有一些硬的,像是人的脊椎那样坚硬。霎时,我的脑袋里轰的一下,用颤抖的声音在心里说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人!我的脚麻木在那里,一步也不肯走,我的心像是被锥子深深扎进心口一样,那种沉重的痛压得我无法呼吸,可是教官呵斥我们,让我们快点走,这样才能减少对她们的伤害,可是,天哪,要我从自己朋友的而悲伤走过吗?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旁边的人大声的喊道,快走,快走!我强忍着心里的痛,尽量很快的走过,我知道,我的脚下踩着的是我的队员和我的搭档!
走完这一路,我独自站在那里,我实在想象不出是怎样一种残忍的局面,实在想象不出。我只听见,听见无数人完全释放了的哭泣,教官让我们摘下眼罩,在我眼前,呈现的是一条印满脚印的背。我真的是从自己的队员和搭档的身上踩了过去!我竟然是从自己的队员和搭档身上踩了过去!我怎么能从自己的队员和搭档身上踩过去!我看见听见,所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要淹没大楼,我紧紧抱着那些成为“路”的朋友们,只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说什么都是多余,我剩下眼泪,眼泪还是眼泪。
整个“游戏”中,会议室里都放着《杨柳》这首只是听听就会难过的曲子。
教官说:活在当下,珍惜你眼前的人,珍惜你所拥有的,关心,呵护他们,把他们放在心里深深地刻在那里。我看着教官面对我们几百人缓缓的弯下了腰,这一鞠躬,教会了我们太多,多到不忍心破坏,只留下掌声和浓浓的悲伤留在那里……
也许,从前,我们不懂珍惜,错过许多,失去许多,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时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