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信命运不信所谓的可以指引我们的生命征兆,我不相信算命师讲的故事,不相信可以预知未来的扑克牌。我只相信简单的巧合,还有偶然的真相。
——马克·李维《伊斯坦布尔假期》
人一生,可能只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所以你的选择至关重要,请你慎重的选择,不要让自己后悔。
1
小萱最讨厌我叫她小萱,认为这样太土,有失她身份。
我说,那该叫你什么好?她说,都不好,干脆别叫了。
小萱来自上海,她父母事业有成,被公司分派到这,开了一家分部。
小萱面容清秀,皮肤白皙,身材纤细,经常穿一件白裙,成绩一向是全班第一。
小萱很爱运动,特别是跑步,她不知从哪儿听说来,我拿过跑步冠军,就拉着我去跑步,说要一决雌雄。
我笑着说:“首先,我是短跑冠军,搞长跑还是你自己一个人跑去吧。其次,一决雌雄嘛,你只要去大街上问问,就知道谁是雌性动物,谁是雄性动物了。”
一年暑假,学校举办夏令营,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吐沫横飞地讲述夏令营的好处,然后一句话强迫我们去参加学校的夏令营。
很不情愿的事,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全班同学都参加了这个天杀的夏令营。结果,除了我和小萱外,其他人都不高兴,或是特别不高兴。
那天,坐上客车,郊外风景很优美,大家都在闭目养神,或是玩手机,还有个别闲得胃疼的人在欣赏风景。前半段路基本上没发生什么事,最大的插曲就是,一只天牛飞进客车,一个看似魁梧的男生居然被直接吓哭,差点跳车,满车人哈哈大笑。
下半段路,是我,也可能是我们全班人,一生中最痛苦的时间。
老师玩平板电脑玩累了,对我们说:“同学们,看你们也没事干,不如听老师唱首歌吧?”
蓦然间,客车里一片死寂,司机看我们都不做声,很奇怪,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就继续开车。
老师的嗓子,我们可不敢恭维,估计唱儿歌都会走调,可她偏偏还经常在我们耳边磨叽,夸耀她的歌唱得有多好,于是大家暗地里给她取了个绰号,夜郎。所谓夜郎,就是出自历史故事,“夜郎自大”。
她看我们没有回答,就当我们是默认了,杀猪般地嚎叫起来,所有同学都捂住耳朵,还撑得住,可司机就惨了,两只手都要开车,没办法再长出两只手来捂耳朵。
陈老师正在嚎叫中时,一个同学的家长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结果一接通电话,就听见嚎叫声。
那个家长问了一句很坦诚的话,你们在猪场吗?
下车后,司机哭了,对我们说:“同学们,你们夏令营结束后,我可能不能来接你们了。”
“为什么?”老师问,看来她还没有没有意识到,就是自己的错。
司机没有回答,抹了一把泪,就上车走人,老师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还以为是我们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司机。
老师把我们领导旅馆,说夏令营期间,就住在这,不准损坏任何东西,否则照价赔偿。大家一一允诺,向前台小姐要了房间钥匙,到各自的房间,把行李拿出来,摆放好。
2
第二天,老师带我们步行到一家农场,中间有一片枫叶林。带路本来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但在老师手上,就成为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
老师带我们辗转反侧,左转右拐,把我们转糊涂了,还一副坚定不移的样子,说:“就是这样走的,绝对没错。”
很快,她自己也没了自信,不停挠自己的后脑勺,实在记不起来怎么走。
这时,小萱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看向枫叶林,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枫叶林中,长石椅上,一个与我们年林相仿的少女,正在挑逗一个不足5岁大的孩子,白净的脸上,漾出一朵梦莲。
班上同学也看到了少女,忍不住停下脚步,只有老师傻傻的还在走。
小萱先和少女搭话:“你好。”少女很有礼貌的微笑回礼,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小萱说:“是这样的,我们参加夏令营,要去XX农场,但是可能迷路了,你能帮助我们吗?”
“好……”一个“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发现我们没有跟上的老师,跑了过来,勃然大怒,训斥说:“怎么掉队了?为什么不跟着?”我们都默不作声,只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在小声嘀咕。
“这位老师,请问你们要找XX农场吗?”少女问,带上一个妩媚的微笑,顿时把老师心中的怒火扑灭。
“你好,”老师一反常态,至少对我们是没这么客气友好,“我们想到达这个农场,你知道在哪吗?”
“这个农场是我家,我可以带你们去。”她说。
“那真是太好了。”老师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不仅洁白如玉,而且还光滑细嫩,还真是小家碧玉,可说话时,又一点儿也不羞涩,颇有大家闺秀风范,看来家长教导有方。
“老师,我们现在就去吧。”少女边说,边牵起孩子的手。
“好。”老师转头一眼狠瞪,目射冰雪,吓得我们打了个寒战,“走!”我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有少女带路,不然老师能找对路吗?
少女带我们去农场时,老师发挥谦虚好学的态度,问少女,路怎么走。一是为了知道路标,而是为了以身作则,教导我们。
少女微微一笑,手指东南方向的一根高杆,上面有明确的坐标,只是因为,之前所有人都一心一意跟着老师走,没有人往上面看,所以谁都没有发现。
老师也不好意思,两颊羞红,向我们微笑道歉,随后就说自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我们向她学习。
3
到达了农场,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手把手教导一个年轻人如何放牧,突然看见少女拉着孩子过来,中年男人让年轻人自己先练练,随即走上前,对少女说:“又去玩了,功课做完了吗?”
“还差那么一点。”少女装出可爱的样子,向中年男人撒娇。
男人也懒得搭理,又看见我们一大堆人,就向老师问:“你们是参加夏令营的吧?”
“是的。”老师说。男人点点头,带我们绕过农场中央的仓库,来到一片草地,说:“这里都是新铺的草皮,没有蛇虫鼠蚁,也没有粪土,尽情的玩吧。”
所有人都飞奔而去,像一群见多了世面的城里人,只有我和小萱待在原地。
小萱有一个打算,就是和我赛马,看谁骑得快。我本来没有这个打算,我清楚得很,赛马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一个不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轻则脱臼骨折,重则瘫痪死亡。
但最毒妇人心,小萱说不陪她赛马,就要狠虐我。
小萱看了看大家都各自去玩了,说:“走,问问农场主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少女突然从小萱身后冒出,向小萱握手,“我叫李皑雪,你呢?”
“赵影宣。”小萱回答说。“我知道有个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和我去?”李皑雪还没等小萱回答,就拉着小萱跑走。
看来,我是不用陪她赛马了,心中一阵窃喜。摆脱了一个大麻烦,我随便到处乱逛,猛然看见,农场主蹲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烟,不时暗自神伤。
我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农场主有什么伤感故事,到时候把这些故事加工一下,写一部书,或许还能大卖。真是残忍的幼稚,不仅故意去揭别人伤疤,还想要去赚钱。我和他搭上话,从农场的生活开始,一步一步去套近乎,先是知道他的名字李维新,最后成功的谈到了李皑雪的母亲,也就是李维新的妻子。
他开始他的故事,在我的生命中,一直有一个遗憾,令我懊悔终生。当时,我在上海上大学,和李皑雪的母亲杨璐在同一个科,我们彼此很聊得来。但我喜欢另一个科的女孩,她温柔善良,美丽端庄。我从别人嘴里听来,她有喜欢的人,我就不打算去追她。
“那你爱她吗?”我问。
“我爱她,非常爱,爱到我都不知道我爱她什么,一种信仰,这是一种病。”他继续他的故事,由于放弃那个女孩,我和杨璐就开始谈恋爱,终于发展成了恋人,那个女孩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祝我们幸福美满。现在想想,认识这样的女孩,真是三生有幸。
“之后呢?那个女孩怎样了?”我问。
最后,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我做出了选择。我和杨璐结婚了,那个女孩在婚礼上,还是和之前一样,祝我们幸福美满,然后离开了我的人生,永远……
他说到这,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拿出一包纸,递给他说:“对不起,说到你痛处了。”
“没事,”他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好久没和人说这些话了,谢谢。”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我真想掐死我自己,明明就是我想揭他伤疤,怎么他现在还在谢我。
4
夏令营期间,我一直都在和李维新聊天,关于人生哲理方面,几乎是无话不谈,很快我们就成了知己,说句文艺点话,就是两只千里马,成为了各自的伯乐。
小萱和李皑雪也成为了知己,通过李维新,我了解到了李皑雪的大概性格,应该算是“笑里藏刀”的典型,有点儿像《红楼梦》中的王熙凤,但比王熙凤善良多了。据李维新所说,她讲话喜欢绕圈子,有时候李维新都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中,夏令营已经进入了尾声,老师打电话叫来了司机开车回去,果然,上次的司机请假,换成另一个司机。我庆幸上次的司机不用再听嚎叫声了,与此同时,也为这次的司机捏了一把冷汗,说不定老师一时兴起,放声嚎叫,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萱问来了李皑雪的QQ号,用手机加了她的QQ群,李皑雪也问来了小萱的QQ号。
李维新给了我李皑雪的QQ号,说他没有QQ,就只有微博,不过说,以后他可以用李皑雪的QQ和我聊天。
当我拿到李皑雪QQ号时,我心里一阵兴奋,一直紧握着写上了QQ号的纸条,手心不断出汗。
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刚要加李皑雪QQ群。就在这时,我犹豫了,我并不是李皑雪的朋友,而是李维新的朋友。以她爸爸朋友的身份,闯进她的生活,这样,真得对我们日后的感情发展有好处吗?
最后,我还是加入了李皑雪的QQ群,没想到,第一个和我聊天的人,不是我真正的朋友李维新,而是朋友的女儿李皑雪。李维新从来没有出现在QQ上,李皑雪说是不想登QQ,既然如此,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QQ号给我。
5
我和李皑雪的话,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就是“你好”“早安”“晚安”“拜拜”等一些废话。后来,我们开始聊到生活起居、父母工作、学习情况。再后来,一起讨论影视图书,一起调侃神剧明星,一起诉说内心苦恼。没想到,一个月下来,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另外,我和小萱的友情,也一直保持着,我们经常在学校打打闹闹,舞弊抄袭,但不知为什么,从她知道我加了李皑雪的QQ群后,就一直很奇怪。每次在我耍帅装屌后,她就会用异样眼光注视着我,流露出痴迷,又刻意去抗拒的神情。
一天,她生病感冒,被家长带回家看病,我去送她。我们隔着学校的大铁门,相互对视,没有乌鸦停在门上。她看着我,眼中神情迷离,又是疑惑,又是欣慰。
小萱病好后,要拉我去操场上跑三圈,我一下子差点昏过去。
她说:“快点,和我一起。”下半句话,几乎没有出声。出于善意和友情,我舒展舒展筋骨,说:“Let‘sgo!”
她先是一愣,随后嫣然一笑,我看得出来,是惊喜的笑容。
整个三圈,我一直远远地落在后面,但小萱总会慢下脚步等我,回眸一笑,我看得出来,是满足的笑容。
跑完三圈,我累得气喘吁吁,差点呕出血来,小萱就坐在休息椅上,对我始终微笑,我看得出来,是幸福的笑容。
“小萱,你怎么了?最近总感觉你怪怪的。”我说。“没什么。”她感到不安,起身要走。我一把摁住她,问:“你到底怎么了?”
她默默不语,神情恍惚,嘴里念念叨叨:“你关心我?你关心我。你关心我!”我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我当然关心你,你是我朋友。”
“朋友?”她面部一怔,接着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说:“你没事吧?”她突然站起来,我赶忙退后几步,她缓缓走到我面前,呆了半响,与我擦身而过。在擦身的瞬间,我听见她说:“只是朋友吗?我不要做你朋友,永远不要。”她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远离我身边。
我没有去追。
我怕去追。
我不想去追。
没有为什么。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和李皑雪QQ聊天,我们先闲聊了几句。
她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面部微微抽搐,不知是笑,还是哭。
我打下一句话:“恭喜你。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
“好。”
QQ下线,我呆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桌面,一对少男少女牵手的迷人日落,感到哀伤,就关了电脑。
我走进卧室,打开手机放歌,都是一些伤感情歌。
6
最后,我向小萱道歉了,然后表白。
她嘴巴惊讶得合不拢,但还是强压心中的喜悦,说:“我接受。”
于是,我们正式成为恋人,她管我管得很严,我却不敢管她,不过我相信她。
我和李皑雪还是一直在QQ上聊天,我们已经走远了,她喜欢上别人,我喜欢上小萱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7
又是一年暑假,学校依然举办夏令营,老师依然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吐沫横飞地讲述夏令营的好处,然后依然一句话强迫我们去参加学校的夏令营。我一直都在想,这次的司机是谁?不会还是上次载我们回去的那个吧?
看见司机时,全班人都惊呆了,那个司机身高187,体型均匀,就是长得太帅了,比我都帅,差点就把我风头给抢过去了。
他说:“我叫齐尚坤,是代班司机,只是帮人代班而已。不过,大家可以放心,我有驾照。”
司机换了,老师也换了,原来是绰号“夜郎”的陈老师,现在是被全班同学公认女神的小梦老师,她精通音乐,唱功扎实,但从不显摆,这才是真正的谦虚。
农场还是老样子,看上去没有多大变化,听李皑雪在QQ上说,农场太大,李维新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招聘人员来工作,可那些人全部都受不了苦,一个个都走了。目前,只有李维新和几个老伙计,还在干活。
一走进农场,就看见李维新在放牧,忙得不可开交。
小梦老师说助人为乐是件好事,我们就去帮助李维新,一是哄小梦老师开心,二是自己还可以玩会儿,体验一下新鲜感。
李维新看着同学们干活,还算比较放心,拉着我到仓库侧面。
突然,李皑雪从农场的转角出现,李维新说我们聊聊,然后自己跑了。
8
你一点都没变,依然美丽端庄,微微一笑,妩媚倾城。
“你还好吧?”我微微一笑,没有了之前那种紧张感。
“还好。”你眼睛一直注视着我,让我越来越确信,我是个帅哥。
“对了,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出于好奇心,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
“应该算可以吧,但他现在还不知道。”你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你没表白。”我问。
“没有,但我给了他提示”
“是吗?那个人还真是有够蠢。”
“没错,他就是个蠢货。”你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就气愤的走开了。
猛然间,我的脑海闪过一个想法,但我不敢去想。
9由于这次暑假假期较短,夏令营很快结束,这段期间,李皑雪一直都没有和我说话,李维新看着我,总会发出伶仃的叹息,没有说原因。
坐车回去的时候,李皑雪递给我一张纸条,说回家后才能看。
当我拿到李皑雪纸条时,我心里一阵慌忙,一直紧握着那张纸条,手心不断出汗。
我怕,怕我的想法正确,怕真得像我想的一样。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纸条。
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写着一句,印证我想法正确的话。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