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其实我没法忘记有你的曾经,那种痛到痛不能言,岂是欲哭无泪能加以形容?”
言多:“不喜欢你不可爱的笑,你当初可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筱米:“你别哭你别哭呀,弄得我也要哭了,数到三你别哭好不好?”
……
这是我有生之年最后一秒,她们拥在一起哭成了泪人,我却吐不出一个字。
友情是个奇怪的东西,你一旦拥有了便怎么也甩不开了,甩开了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X医院XX病房。鼻腔内涌进一股浓的发腐的消毒水味道,感觉周身填满了棉花,除了无力的软别无一切,空气拥挤我很努力地呼吸着,尽管塑料的味道有点刺鼻——呵呵,苟延残喘不过如此。隐隐地,眼皮沉重地发酸,视线一点一点地模糊,心脏似乎承受不了我这么大的情绪,“嘭嘭”跳裂到近乎极限。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长夏,你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了空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有什么资格面对了空?”言多压低声音,眼圈微红,提着长夏的衣领,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在冷湿的空气中,狰狞可怖。
长夏冷笑,优雅的眉眼暗藏着一丝不屑,用她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手指将言多的指头一根根掰开:“言多,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的不是,你忘了,了空的父亲,她唯一的亲人,是怎么绝望地……”
“够了,我说过,那件事我不得不做!”言多甩开手臂,背过身去,话音有细微的颤抖。
“不得不?三个字,你让了空整整痛苦了三年啊!她可怜地对着你这个杀父仇人笑了整整三年!”长夏压抑住内心的冰寒,抱着手臂又瞥向病床。
“你们只知道吵来吵去而已,了空躺在病床上就听着你们这群晦气的乌鸦叫唤。”筱米冷冷道,柔和的眉眼现在却染上一层厚厚的空洞与迷茫。
良久,沉默无言。
脑中意识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黑,一会儿白。是光怪陆离的色彩,又是觥筹交错的强光。微弱的呼吸,腐朽的空气。我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她们三人不是捂着眼睑就是背过身去,我想对她们微微一笑,却毫无气力,我想告诉她们我没事,却虚弱发软。
人生总是充满着戏剧性。你在乎的人近在眼前,可你却连招手问好都做不到。
喂,长夏,长夏你别低头不语啊,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哭对不对?你这个人呀,总喜欢把伤痛藏在心里,自己默默地吞着眼泪。长夏,你不可以悲伤的,我认识的长夏,高冷淡漠,不可以悲伤的……
言多,对呀,你叫言多,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想出你的名字,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要死掉了。言多是个什么人呢?想不起来了……言多你很冷对不对?哎呀言多你身体怎么这么僵硬,言多你等等,你等我,我找找。披上外套就不冷了……
筱米,我最爱的筱米,你萌的像个精致的SD娃娃,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纤尘不染的星瞳,可是你捂着眼睛不停的颤抖,你在哭吗?你为我哭吗……
从不知道,这是我有生之年的最后一秒啊。
之后的我,还是我吗?
“病人的脑部受到严重创伤,情况不容乐观。接下来,她的记忆、语言能力、视觉、听觉、嗅觉都会逐步下降,对世界的感知力、反应力都会变得迟钝,这些是初步症状,后期的话……请恕我们无能为力。谁是病人的直系亲属?请跟我来。”医生面无表情,眼神淡漠,机械般的说完了所有。
言多头也没回跟着医生出去。
长夏看到我,那一瞬眼睛发亮,如果忽略掉她蓬松的头发,凌乱的妆容,重重的黑眼圈,是个美人:“了空!你醒了!”筱米闻声猛地抬头,惊喜地看着我:“空空,你,你真的醒了?”
我转溜了一圈僵硬的眼珠,看着她们,憋足了气回答:“生病其实真的很难受。”
两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莫名含着几分悲哀。再后都是喜极而泣。
后来,言多告诉我,我第一次见到她们也是这样说的。怕言多伤心,我硬生生地咽下了那句“有吗”。
有吗?我们认识吗?我其实只记得你们的名字了。
有吗?我真的是了空吗?
有吗?我们有过曾经吗?
有吗?有吗?
有吗?
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