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蝉鸣蛙噪,一轮明月已悄悄爬上枝头,微热的风儿怎的也驱赶不走莫名的烦躁。只见一位一身素色的中年男子坐在庭院的树下自斟自饮着,模样清秀俊丽,若不是腰间别着块凡间的官牌,还真的会被误以为是仙人了。此人姓白,名居易,字乐天,为唐代一位杰出的田园山水诗人。而此时的他才气可佳,所以当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官,但他从来都不以官威压制百姓。
月色溶溶,清风摇曳。白居易挽起衣袖,斟饮一杯,手指扣杯而下,人不醉时景自醉。白天的一切都漾在脑海里,漾在这溶溶月色中了……
他似乎看见了悬挂在空中那热辣辣的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田野里干巴巴的,一层层金色的麦浪在田中翻滚、起伏。隐隐约约中,在金黄色的波涛下浮现一群群人影来。他乍一看,是一群光着膀子、赤着脚的汉子正在收割小麦,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油光光的身子已破裂了几个口子,在小麦的“骚动”下,已又红又肿,一双双宽大的脚踩在这生烫的土地上。面对这些沉甸甸的麦穗,他们的表情是那样的淡然。依稀的,远处走来依稀送饭送水的妇女孩子。白居易正感慨着劳动人民的辛劳淳朴时,他又注意到了她们,几个瘦削的妇人。她们一手搂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一手在太阳底下,在麦田里捡拾着凌乱不堪的麦穗。她们的头发散了,嘴唇裂了,也浑然不顾,依旧伏在地上。白居易看不下去了,轻轻地问:“你们没有耕种吗?”对上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目光。
一个女人幽幽的说:“……家里的粮食田地都交税了,只好这样,充充饥……”
白居易的目光随即低垂。“交税”这个词不断的出现在他脑海。
星疏离,月黯淡。白居易倚在树旁,轻轻将官牌卸了,牌子反着清冷的光。蓦地,几张闲淡的纸卷飘曳,一挥笔,一首《观刈麦》千古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