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一直没有长大。
我是家族第三代里排行第八的丫头,上有老哥老姐,下有顽迹斑斑的小弟小妹。我从小就是个消停不下来的主儿,玩火玩水,上山爬树,我都干过。这些虽是农村娃子从小干到大的事,但却从来不是女孩子玩到熟练的事儿,而我,便恰恰是个女孩。于是,家里也从来没把我当女孩养,比如:“二丫头又跑哪去了?”我听到是外婆的声音,因为家中排行老儿,所以大家都叫我“二丫头”。
“…好像还在园子里的柿子树上。”我哥弱弱地回了句。他从小就比我安分,也不知是不是性子就这么文静。“你给她把饭送去。”“行。”我哥习以为常。于是我哥还没走到树下就看见了上面的一个小身影和两只和其主人性格完全一致的不安分晃荡着的雪白小脚丫。我从树后探出头来,甜甜一笑:“哥,你又来了!”我哥扶额无语。
再比如我哥经常和我吵着吵着打起来(当然,我们“两兄妹”的感情还是一样好),我经常想是不是因为他老是吵不过我,所以就“以暴制暴”;还比如我房间里从来都是乱糟糟的都不会有人管(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洁癖,硬是给整理干净了);诸如此类事件,掰着手指头都数不完。而且我从来又是惯会撒泼耍赖的。在弟弟妹妹出生之前,因为是族里的老幺,我备受宠爱——有糖,姐姐分我大半;有玩,哥哥带我一起;有乐子,自然也会有我的身影。总的来说,啥有的没的,估计都有我。就连闯祸这码子事,我也没有“放”过。“这碗是谁打破的?”爷爷下巴上的几络小胡子一颤儿一颤儿的,甚是可爱,前提是忽略那沉下来的脸色。
“…我”犹豫了一会儿,我小声说了句,小小的脑袋几乎低到了地上。“二丫头么?”爷爷略有些迟疑,因为我是他最疼爱的老幺。“嗯…”我抬起小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爷爷抚额作无语状。顿了一会儿,摆摆手,“二丫头你到外边玩去吧,下次小心些。”然后又转身对还在院子里站着的几个哥哥说:“怎么不看着点妹妹,要是伤着怎么办?都给我在这站着!”他摆出一副很严厉的模样,看上去杀伤力依旧为零,当然,对我来说。
院子里顿时哀嚎一片,我回过头,对哥哥们扮了个鬼脸,张开小嘴摆出几个口型:谁让你们不帮我来着,晒太阳去叭。嘿嘿,忘了说时间了,某年7月的一个炎热正午……
我的童年啊,浸在蜜糖里,无忧无虑。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终究还是在长大,无论我接受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