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城市,交错纵横的街道,走在人行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无数陌生的面孔,光怪陆离的生活,城市用丝竹管弦演奏着一曲繁华笙歌。
车水马龙的都市,城市人过着马不停蹄的生活;为了满足心底持续不断喷发如泉涌的欲望,每个人都在努力地追赶,他们时时刻刻在与时间赛跑,从来不会放慢追求的脚步,停下来,看看身边的美丽风景。他们的表情永远是严肃、凝固的,脸上挂着一副时刻准备着的字符,像一张上了弦的弓弩;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时间就是金钱,追逐时间就是他们胜利的武器,他们生怕一个不经意间的微笑会浪费宝贵的时间,而落后于他人。在城市人的世界里,如果放下了追求的脚步,就跟不上时代的飞速发展,他们害怕滞留,害怕在这个快节奏、竞争激烈的时代里被淘汰。他们走的太快,有的人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现在的他们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抬头仰望好好地看看那淡蓝的天、漂浮的白云了,忘记了街边的花是什么颜色,甚至忘记了甚至忘记了爸爸妈妈的生日。
都市的夜景,色彩斑斓的夜空,烟火绽放它的美丽,闪耀了整座城市。白天喧嚣的长街,伴随着夜晚的降临变得寂静,霓虹灯下三三两两的路人,摇曳着形单影只的孤独,显得有些落寞。滴答滴答,不知道是谁在迷茫的夜色里闪着泪光,轻敲着柏油路的地面,叩问着迷失在黑夜的灵魂;在恍惚和盲从的潮流里,人们被无止境的物质欲望所诱惑,迷失了最原始的心性,那一份最初的善良被冲涮地支离破碎,剩下的只有麻木不堪的心,令人凄凉,让人失望,乃至绝望。
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农民工居住区里,住着一对为了讨一份温饱的生活背井离乡、相依为命的祖孙。历经岁月风沙的老人,曾经的满头青丝已被四季的风霜雨雪染成了白色,没有血色的残损手掌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青筋,苍白的脸,看了让人心间透过一阵凄凉的寒风;小男孩那消瘦的脸庞,那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透露着他内心的纯真;天真稚嫩的他本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有父母围绕在身边拥有一份无微不至的爱,尽情地享受着童年的幸福时光。而如今父母双亡的他,因为贫穷,男孩的柔弱的双肩却要背负生活的重量;我好担心瘦弱的男孩被不堪忍受的生活重量压垮,我生怕在不经意回眸的瞬间,看到男孩倒下的身影。透过朦胧的夜色,我看到男孩懂事地依偎在老人的身旁,像一只乖巧温驯的小绵羊,因为男孩知道老人是他今生最大最温暖的依靠;缺失安全感的男孩睡觉时紧紧地拉着老人的手,因为他害怕一觉醒来就看不到老人熟悉的身影。生活在繁华的都市荒凉边缘的这一对祖孙,住在一间废弃的旧厂房里,破败不堪,时刻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在雨雪飘飞的寒冬,没有一张舒适的大床,没有一张温暖的被褥。每到寒气刺骨的深夜,老人总会小心翼翼把单薄的男孩紧紧地搂在怀中,为他遮挡寒风,为他取暖,为他建造一个温暖的港湾。
在这个陌生无人依靠的城市里,他们没有任何的生存技能,他们只能靠自己那双勤劳的手,才能在这个寒冷的城市里存活下来。祖孙身影穿行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捡着路人喝完饮料随手扔掉的瓶子,到了傍晚就带着满满的收获到废品回收站里,把它们卖掉,换取在城市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几块钱;那轻微的几块钱躺在这对祖孙的手心却显得那么地厚重,显得那么重要,这是一份来之不易、沉甸甸的幸福。祖孙穿梭在浩瀚的人群中,衣衫褴褛的他们与繁华的都市显得格格不入;在纸醉金迷的喧嚣都市里,为了生存奔波劳累的他们,他们放下所有的尊严,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祖孙两人习惯了城市人的冷漠无情,习惯了路人冷言冷语的嘲笑和讽刺,习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在生存面前,他们放下那些城市人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自尊,任人无情的践踏,他们也无动于衷。
曾在一个炎热的仲夏,我走在热闹的大街上无意中又看到了那对祖孙的身影,却看到不忍猝目的一个场景。祖孙两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塑料袋,停在了一个垃圾箱旁边,然后老人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垃圾箱,男孩把手伸进臭气熏鼻的垃圾箱里,捡起白色的塑料瓶。这时,周围的路人都有鄙夷的目光审视着这对祖孙,甚至有些从嘴里冒出了不堪入耳的话语,嫌弃的眼神,愤怒的面孔,迅速走过的厌恶。此时的我,心纠成了一团,默默的为他们流着眼泪。在这个孤独无阻的城市里,没有一个人过问、关心他们的生活,没有一句温暖的问候,没有人伸出一双援手;他们就这样努力的生活,没有亲人的爱,没有路人的同情,没有社会的关心,一直活下去。
城市人的冷漠,裹上一层厚厚的保护色,戴着防备的面具,戴着伪装,背负着良心的责问,冷漠冰冷的他们,从来不知道这样的他们活的有多么的累。老人和男孩,生活在城市尽头的人,泪眼中城里的星空没有了家乡的明亮;我多么希望明天的太阳从地平线上照常升起,照亮了城市的尽头,照亮了他们的生活。拥有坚强脊梁的他们从不感觉生活的累,因为他们没有过多的伪装,他们的纯净,他们的善良,是他们在冰冷城市里不灭的光;在他们的心里没有无止境的欲望,有的只是一份在生活面前的坦然,我要用温暖的文字将他们祖孙两人的每一刻温情都一一定格在时光碎片里。
也许在无数的繁华巷口,从来没有人有没有人听说留意他们。也许从来没有人告诉你,在城市的尽头掩藏着一片灰色,那里没有城市的繁华、闪亮的霓虹,只有破旧的棚户区。曾经的他们从小生长在故乡的青山绿水中,此刻的他们为生活奔波劳碌背井离乡。从前憧憬着城市的美好,却不曾明了城市的灰暗;城市人的淡漠,口中的那一句轻蔑的乡下人,给了他们多少的心伤。
祖孙住的破败的旧厂房前有一棵古树,每到夏天傍晚,老人与男孩就坐在古树下,看着城市的里头。男孩抬头仰望着苍茫的夜空,看着挂在天边的那一轮圆月;男孩天真的问老人:为什么天上会有月亮,而且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这时的老人和古树总是那么地平静淡然,他只是面带浅笑用手轻轻地摸着男孩的小脑袋,一句话也没有说。
古树从不用去担心生命的长短,它在乎的是怎样在短暂的生命中给自然、给人类带来快乐。而城市里的人,由于欲望充斥在他们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只会在一棵枯萎的树上等待结果,直至生命的终结,看不到彼岸的春暖花开。
回不来的昨天,晚风中的炊烟,黄叶随风飘逝。在这座寒冷的城市里,苍老的古树旁坐着一位老人,古树的年轮,一圈一圈;岁月的波纹荡漾,生命记忆永存。老人和古树一起呼吸,尽管岁月的风已经把他的头发吹白了,腰吹弯了,甚至连牙齿也吹脱落了,但老人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仿佛一缕温和的阳光,照亮我们暗淡了的心扉。
老人和男孩在古树的庇护下安静地入睡了,一场流星雨划破了寂寥的夜空,一束皎洁的白月光斜照在祖孙的脸上。他们做了一个悠长悠长的梦,老人梦见了曾经温暖的家,男孩梦见了灰白记忆中的爸爸妈妈。
梦里的他们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梦里远方的候鸟,何年是归期?秋寒夜寂廖,枫叶渐泛黄。随风枯叶落,悲鸣秋太凉。街头灯如昼,夜色黯神伤。独自默徘徊,咋见萤光亮。不问今夕是何夕,只问明日火红如烟火。
我希望他们能永远活在梦里,活在温暖的世界里。他们的梦,没有欲望,只有不变的温情,他们记住回家的路,记住故乡的那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