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百无聊赖了一年的秋就又开始猖狂的笑了。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树叶,看到了那花朵,看到了那土地,看到了一切一切美好的存在因他而败坏,死亡,不复存在。他们好似无以数计的扭曲的苍白面孔匍匐在他的脚下,呐喊,挣扎,空洞而又绝望的眼神让他的五官更加弯曲。他高兴于看到这样的美景,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证明现在天地间他的主宰地位。
可你看到了吗?他悬在眼角闪着哀恸的泪珠和茫然的眼神。
谁说他在笑?哦,你们全部吗?不,事实上,他并不幸福。幸福的人,只从他上升的语调和充满色彩的眼中就可以体现。
笑声戛然而止。他从他的秋殿里奔了出来,火红的身影离那乏味的宫殿越来越远。他想到人间去。他希望有更好的美景来充斥他的欲望——那些宫殿里的死亡近些年来已不足以证明他的主宰地位。
到了人间,他的法力已消耗大半,不得不倚在一棵枯死的树下。那种死亡的香味比秋殿里的更浓郁,更醉人,但秋已在和煦的日光中熟睡。
“小伙子,醒醒!小伙子!”
秋被摇的不耐烦,厌恶的睁开了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
是个老太。脸上的皱纹和蚯蚓似的,眯着一双眼,佝偻着背,身上一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粗布衣服,臂上挎着个篮子。
老太好似没看到,乐呵呵的说道:“醒啦就好!在这睡可要着凉呢!这么俊的小伙子,吹坏了可就没媒人上门了喽!走走,去我老伴家里窝窝!”
秋有些愕然。她是在关心我?人间的人都是这样吗?
他突然感觉这比死亡的感觉更令人迷醉。不觉间,“好”已脱口而出。
第二天一早,秋醒来时,老翁老妇正准备出门。他们看到秋,咧开了嘴,“禾火,起来啦!我们要收麦啦!锅里还有饭呢啊!”
秋一时还不习惯这个已被遗忘几十个轮回的名字,怔了一下,才“哦”了一声。喝完稀饭,他来到了田地。
人们都在忙活着,很热闹。秋觉着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他换身衣服,走进麦田,挽起袖子,变个镰刀,也和大家伙干了起来。大家有说有笑,秋也渐渐被感染,笑了起来。
他感觉,他的心,已安顿在某个地方,已被某种东西填满,不在需要那让人讨厌的东西了。
后来,老夫妇告诉他,那就叫幸福。
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四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