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记忆,是爸爸最后的微笑。我不敢低头看,那夹子上爸爸挣扎脱落的皮毛和血肉,使我旋晕。爸爸催促我们快走妈妈嘴中叼着出生不久的我,不发出声。我的颈后感受到妈妈微烫的体温,以及传来的微微颤抖。
爸爸用尽力气再次试图挣脱那个夹子,我闭上眼睛不敢在看,那痛苦的尖叫声钻入我的耳膜,好象要撕裂我的身体。我不知道那锯齿钻入皮肉是什么滋味我猜想那一定很痛很痛。
爸爸放弃了挣扎,颓然的伏在地上喘气,他低鸣着再次催促妈妈,妈妈只是围着他打转。
突然爸爸跳起来向妈妈的耳朵咬去,妈妈惊跳着向后退了两步,爸爸的眼神好凶,逼视着妈妈,我好怕,但妈妈不再退却,我仰头看不到妈妈的眼睛,只是不在感到他的颤抖了。
妈妈又一次靠近爸爸。这一次,爸爸看妈妈的眼神不在那么凶了,而是,如水般温柔。
似乎有什么声音近了,爸爸用鼻子拱了拱妈妈的身体,阻隔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妈妈叼着我转身向林子奔去,和爸爸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我一直记得,爸爸最后看我的眼神好温柔,温柔的我的心都碎了。
当别的孩子们在林间跳跃奔跑都有爸爸在身边呵护时,我看到了妈妈眼中的寂寞。于是,我告诉他,我并不羡慕他们。因为我有最勇敢的爸爸,他连痛都不怕。我的爸爸还有一双最美的眼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暮夏的一天,我的生命中第一次看到了火烧云,我感到满身的活力就要涌溢而出,刚才和妈妈在林中捕到了小鸟那真是难得的佳肴,妈妈看着我敏捷利落的身手满眼都是赞许的微笑,而我早已陶醉在那金色的云霞中了。
“是人!人来了,快跑!”
我不知道人是什么样子,但我想一定很恐怖我和妈妈没命的狂奔。
草木树叶,那曾经让我住足玩耍的草草木木都慌乱的从我眼中掠过全身乃至每一根毛发的末端都充斥着恐惧所有的眼神都趋策着我与妈妈奔跑,然而尖锐的哨声犬类以及人类极端的叫喊如同摆脱不了的梦魇始终如影相随,没有路了,妈妈把我推进了草丛中,对我说:“乖,好好在这里,听话!”于是便转身跑掉了。我象平常在窝里等妈妈觅食回来一样,相信妈妈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直到傍晚依然没有妈妈的身影,我伸出头去看看妈妈所说的魔鬼,我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他们背上有一团灰色烧痛了我的眼睛,是的,那团熟悉的灰色,但是,没有了一点生命的气息。那天晚上,我站了好久好久,但是我没有哭,因为我记得妈妈说过:“乖!好孩子不哭。”
第2天,我来到那个夹子前。看到上面依然有爸爸的血迹。我安然的笑,漫漫的走进那扇死亡之门。突然,我感到剧烈的疼痛,我更加释然,我有一个勇敢的爸爸,他连疼都不怕。爸爸我现在和你一样勇敢拉,我在这时看到了人,那张罪恶的嘴脸,当刀子伸向我的时候,我开心的笑拉,我的笑中洋溢着复仇的快意。人类啊!吃吧!我的肉是否和那些病毒一样鲜美,当你们悔恨的时候,也许,那已是人类自己的末日。
想到这里,我更加释怀,笑得更加诡异。
也许,没人能看懂一只果子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