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的我不料仍是惊醒了爸爸。他抬头看表,时间还早,就说:“你先去吧,我六点再去。”我带着小包——只装钥匙、2元人民币,下了楼——爸爸坚持每天去公园,至少八年了吧?
目标:公园跑步。
披着湿发,一路小跑着,就像小时候那样。心情好吗?我不知道。
专挑小路走,是我的习惯,最爱在各个村庄兜圈子(可惜这里只有小区了),且从来不迷路(放大范围我就会变路痴)。在临近公园的那个小区,我突然决定不急着去公园了。难得转转,我信步走向环姐姐家的方向(仅知道方向罢了)。原以为,能顺着那绕出去,走进去后才发现是个死胡同,我一面抱怨一面往回走。
什么香气?
清幽而绵长,萦绕着鼻尖。
一株青葱的树,开着不小的白花,即便是快要枯萎的,也香气扑鼻。
呵,只顾探寻前行之路,却忘了路边的美好。
我记住了。
走进公园时,我以为时间还早,竟没想到公园里以满是游人了——或许,那叫晨练。——公园一向如此啊,我是有多久没来了!很快,我就加入了跑步的队伍,只不过,我是唯一一个和大家跑的方向相反的人。正合我意,因为这样我看到的就是面孔而不是后脑勺了啊。
毕竟年轻,不多久就跑够了,大概绕公园跑了一圈半而已,我便开始寻找老爸。他和他的师兄弟们一向在科技馆东面的空地活动,稀疏的几株松树,已是奇形异状-----刚长成人们就在那压腿,能不歪吗!小学时我被爸爸强拉来活动,也在它的枝桠上搭过腿,还趁大人不注意头爬过呢。我却发现哪有老爸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随着音乐扭腰摆臀的老大妈、老奶奶。我笑笑,不再打扰她们。
我走进“健身区”,呵!已不见抖空竹的,倒是不少拿着太极扇打太极的;喧闹的音乐,迟缓的动作,并不影响老年人高涨的情绪。真好!我继续走,偌大的公园找个人谈何容易,但是他和他的师父师弟,这一群,或许好找些了。无奈眼神不好。看到一群穿着黑白的男士,我便放缓脚步分辨:这个老人高了点,不像姜爷爷(老爸师父);这个胖了点;这个动作太慢,显然不是;这个身影像,身法不像;这个远看真像,可是一头灰发,姜爷爷头发似乎是白的吧……就这样,我走遍了公园,广场到塔边。
我本无意打扰晨练的人们,可他们却不住地回头看来,我突然想起来自习课时老班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许我的造型怪怪的吧,湿发散乱,难看得很;或许这时间,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出现在这令人奇怪。但这有什么呢!我不在乎。
不打算找了。口渴,去买水。再次走到广场时,那儿已经不少人了——我放假了,不代表所有人都放假啊,那是上班族。什么时候陀螺又流行起来了,广场舞的人怎么这么少?
本应该孩子玩的“情趣童园”(这么多年第一次观察它的名字——是这个吧,原谅我健忘——只叫它儿童乐园),被一群大老爷们占领,事实上这时候我真没在公园看到几个孩子。
湿发干了。简单的挽起来,乱极了。
湖西南高高低低的小木桥,周围开满了深紫浅紫的花,这儿倒是寂寥无人,悄怆幽邃。我俯身嗅,没有什么味道,却沾了一鼻尖的水,原来是露珠!我便兴奋地逗留在那,从叶尖收集那滴滴晨的珍珠。本来是兴奋,渐渐地平静下来,恬淡,这一刻忘怀得失,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我禁不住尝下露珠……清凉,微咸,带着生命芬芳。抬头,看到一拍客,不知是我们谁打扰了谁,我转身离开。
这草,怎么是红的?
消防栓刚刷了油漆,看上去崭新,可是,有谁知道被油漆遮住叶片的小草是何感想!我蹲下,想慢慢除掉油漆,惊喜地发现这油漆轻轻一撕就离开了叶片。游园纪念:绿草上的红油漆。走过的人怪怪地看我,呵,没关系。起身时,刚买的矿泉水掉到地上。捡起来,继续走。
按妈妈说的,把自己放空。太阳上升了好一块了,我走在湖边,心中无丝毫杂念,只是呼吸,前行。无意识的脚步把我带离公园。
回家的路上,不自觉地走向那白花,我低着头走过去,在白花前停留了两三秒,便又低着头走了。
那花是不容亵渎的。不知花主人是怎么想?
是汽车鸣笛声和尾气吵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