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王妈和夜来香伴随着季羡林的童年;长妈妈和百草园伴随着鲁迅的童年,那么我的外婆和蓝湛湛的天空一直伴随着我度过我的纯真岁月。
我的外婆,不得不说,一个很优雅而且端庄的人。但是,她的骨子里却一直保留着那份与生俱来的倔强和一份操劳的心。
外婆很喜欢跟我讲她的过去,在蓝湛湛的晴空下,桌上摆着两杯茶,一口一口的抿着茶,听着外婆诉说一个又一个故事。我的年少光阴,全花在了听故事和陪伴外婆身上。
外婆是家里的老二,不仅要事事谦让作为男孩的老大,还要照顾了下面的三个弟弟妹妹。外婆家是小地主,在那个年代,小地主只是比其他人家多了一点钱,却还要处处遭人嫌弃,走在街上,那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提起那段时间,外婆总是忍不住打了个颤:“我五岁那年,背着弟弟去洗衣服,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拿起一块石头就往我砸,为了保护弟弟,我的膝盖被石头打到,磕破了皮。我却不敢反抗一下。我妈说‘我们这种家庭的人,只能忍,只能让’。”听着外婆的诉说,我第一次觉得那些废除地主阶级的人是那么可恶,他们从未考虑过这些小地主的生活,让那一条条活生生的、无辜的生命死在冰冷的枪下。
“我们家还好,你外公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主,在你外公八九岁的时候,他们家就遭到了屠杀,还是他的奶娘带着他跑出来的。”外婆说的云淡风轻,我幼小的心却忍不住的颤栗,明明应该作为小皇帝的外公,却从小就失去了父母。
“外婆,外婆,那你有没有上过学啊?”我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哥哥上学就够了,你曾祖父很早就去世了,我妈不仅要照顾五个孩子,还要做东西赚钱,也就只供得起哥哥上学。就算可以,也是弟弟。你曾祖母一向重男轻女。”外婆暗淡的眼眸中没有无奈,没有埋怨,只有一丝丝的可惜。外婆很聪明,比一般的女子多了一分果决,多了一分倔强。
“你要记住,你一定读好书,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我从未想过外婆会和我说这些话,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震惊。
……
我再次见到外婆,是在七年以后。我拘谨地站在一旁,恭敬地叫到:“外婆,你回来了。”
不得不说,时间是很神奇的东西,它治愈了外婆年幼的伤口,它教会了我人生的道理,也在我和外婆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蓝湛湛的晴空下,外婆坐着,我站着,桌上摆着两杯茶,安静得让人窒息。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一直在那段岁月,那段只属于我和外婆的纯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