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清了她的名字,是在一堂语文课上。
她坐在教室的最后方,身后绿中带点灰的黑板是背景,像剧场后拉起的帘幕。站起的一刹那是剧本开演的瞬间,她长谈阔论,字字珠玑,面对多数的质疑和否定冷静得仿佛真的目空一切,切实而有力的语调却张扬着明媚的自信和说不出的耀眼。她的声音不富有这个时候的少女应有的清脆,而是一种空灵的、鲜有辨析度的轻言小调,但经她口中却极有说服力。老师和同学们是她忠实的观众,她极其创新的思想和完美的论谈说辞,足以让在座十之八九的七嘴八舌的杂音朝她统一,为之折服。她坐下了,这场表演也结束了。语文老师大肆褒扬了这种充满创意的观点和推陈出新的理念,我也忍不住回过头去,与大多数同学一样,用追寻的目光看向那个看似朴素、无形中却光芒四射的女孩。她很特别。
她的文学造诣相比同龄人要高出一大截。我从踏进小学校门起,便是写作的个中好手。我的文风干净、自然,不加雕琢,是多数人所喜欢和欣赏的。一次,老师点名表扬她和我在作文上的笔技,但是初从小学迈入初中世界的我,尚未磨去往时争强好胜的棱角,我不服气。直到后来老师在全班面前朗读了她的范文,我才惊觉自己眼界的狭隘,好比井底之蛙,却为自己熟识一方渺小的天空而沾沾自喜,不可一世。这种文笔是我怎么斟酌研究也模仿不来的,她的文风不像我那么投机取巧,而是单纯直接地靠其自身深厚的文学底蕴积累而成的。那种不自觉从笔尖墨迹流露出的古韵古色,实在到了一种能够令人陶醉入梦的境界,我唯一能在生活中接触到的,也只有在杂文小说中唯美如她的意境。
她还身怀一手行云流水的书法造诣,不是那种寻常娟丽如画的小家碧玉,相反颇具大家风范,刚柔并济,清新飘逸,倒不像个女子所作。一笔而下,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灵动而不规板,潇洒不见恣意。一眼望去,提按分明,牵丝劲挺,和她相比,我所书简直更像没有开化的野蛮人才会随手涂鸦的甲骨文。
我曾仔细考量过她的魅力何在,我见她性子温吞,中人之姿,唯一显眼的就是她那对双眼皮的眸子,清亮得似一汪春水,在她静谧的脸上添了一抹不可见的执着,却尤为耐看。
正如她的名字,携梦想进发,即刻扬帆启航。我想,她不曾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