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即为道,沿着道的方向,我来到了山下。山无名,就如这天地,无声。
连山披着夕阳的余晖,光芒如血,像是战败的将军,虽不屈,但也无奈,只能盘卧此地,悲哀的轻抚旧时的战袍。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淡淡的黑气袭来,给山添上了几许神秘。夕阳,连山,夜幕,就如同豆蔻的花季少女,红与黑的交织,光与暗的朦胧,时与空的流动,给人一种恬淡和宁静。山巍峨而俊美,奇秀而挺拔,高洁宛如惊鸿佳人,高雅而恬淡,活泼而谦恭,伶俐而识势,丝丝喜爱,伴着潺潺流水,我步伐不止。“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在“琴仙”伯牙《高山流水》的意境中,我也不禁春心一漾,随后,便又沉寂了,如同一潭死水。
天渐渐黑了,夜幕将如血的战袍遮掩,将军反而释怀。
我是一个折了剑的侠客,像一个拔了犬齿的狼。青衣古衫,长发披肩,依山屈膝,血痕依旧,靠在夕阳中,躺在黑暗里。
瑟瑟的冷风袭来,空气冰寒,寒的有些熟悉,像是天的味道,透过我御寒的衣物,顺着脊梁刺上来,像一把把尖刀狠狠的插入,贯穿了我的胸膛。
寒风像地狱的手,令我恐惧,夜色的黑暗却能给我心灵的慰籍。我仿佛融入了这山川之中,青草抚摸我的悲伤,流水带走了我的孤独,泥土止住了我的彷徨,像是回家了,扑入了真正父亲和真正母亲的怀里,向他倾吐自己的忧伤、苦闷、愤怒、不甘。几欲仰天长啸,吐体中浊气,抒心中怨恨,得山之保护,水之慰藉,但,我又不敢,因为他在看着我。它,是暗夜的帝王,高高的,高高的悬挂,它散发的光芒,是剑锋的寒芒,虽不是剑,却狠狠地刺穿我的心灵。他与群星盘踞在空中,冷眼观世,看似柔和,却比霜更冷,骨子里是无情的冷,冻伤了我的灵魂。我是那样的畏惧月亮,而他仅仅给我寒冷的月光,却好似给了我最大的施舍与怜悯。“谗言比剑霜”,这里有谗言,更让我感到了寒与霜。
脸上有了几许咸湿,渐渐泛滥,成灾。声音哽咽在咽喉中,腔中一丝腥甜。月光锁住了我的身躯,我像蝼蚁一样,在别人的一口口水中挣扎。我突然笑了笑得狰狞而又疯狂,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在那一刻,似乎看到了生的尽头,死的边缘。
我仇视那在天空中狗仗人势,敬献谗言的群星,更憎恶那冷漠的月亮,令人作呕。
月,更寒了。山谷中回荡着我声嘶力竭的狂笑,我不再拘泥世间礼法,在崎岖中狂奔,像受伤的狼。身上多了几许血芒,但依旧不止笑声,我的笑声那样嗜血与疯狂,像恶魔的狰狞。咸湿落入口中转成腥辣,几声咳嗽,嘴角多了一丝赤练,但我仍在疯跑,想挣脱月的枷锁,但最后只能无声地跪在地上,像是斗战神佛,虽不屈,但也无奈。
哭,是那样卑微;笑,是那样无奈。像是野兽,眼中闪过嗜血,却只能独自舔舐伤口。只想融入这山,做一只小草,一根不足为人道哉的小草。
月,无情。夜,无声。山无影,水无形,草无言。
一滴晶荧的水珠压弯了草的脊梁,无声的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