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这个小世界,让我经常遇见各色各样的人在为生活而奔波,而跟我同一层楼的大叔,最常遇到的一个。
一年前,常常在下了晚自习之后在电梯间碰到他。一整个夏天的装扮几乎都是穿着大露左右臂膀的汗衫,左右手臂赫然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皆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围,仿佛下一秒便要活了跳出来。头发剃得也不干净,留着一指不到的短节节形成似青非青的一团。
但是每每见他,内心都厌恶至极。
几乎没有一次不是见他约这几个好友三五成群,拉着一箱啤酒,大声吆喝着“不醉不归一醉方休”这种话,大摇大摆着进电梯间。其中也没几个不讲粗话,让人耳烦的,就算我们共处一个电梯间,他们也毫不在意,任凭自己尽兴。
可听隔壁关系好的阿婆抱怨他扰民时,我又大吃了一惊。
“原原本本那么上进努力的小伙子,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差别,事业也不差,结了婚就变样了,硬要跟着那群狐朋狗友混坏!唉,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像话!”阿婆愤愤地拖着买菜的小拖车扬长而去,留我一人摸不着头脑。
莫非他以前竟不是这般样子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多久,他还是继续他的人生,“及时行乐”般的活着,我不禁隐隐为他家中的那位新晋主妇担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放寒假。寒假的我几乎不出门,看见他的次数自然也少了许多。好不容易出一次门,竟然又遇见了他,但这次他却与往常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头发终于一次性剃得光亮了,长袖遮住了手臂上的纹身,一改以往的面露凶相。其实最不同从前的——是他怀里抱着的孩子。他不再高声言语,一下子温柔了许多,只是一直小声地哄着孩子,满面笑容地逗孩子笑。这着实令我感到诧异。
可毕竟也是奶爸新手,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也有看着儿子哭却毫无头绪越哄越厉害的时候。
而此后每每见到他,他都不再显露出以前的样子,也常常看见他骑着小电瓶车,一路唱着打油诗快快活活地回家。也常常看见他一手拿着冰棍儿,一手推着车里孩子却完全井井有条,毫不慌乱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
“儿子我们回家家咯!”楼道里又传来他的声音。
这时我才慢慢明白,他起初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是这个新生命给予了他一次宝贵的几乎,让他懂得如何付出父亲的爱,让他学会了要担当起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