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窗外惹人烦的扫地声有节奏地一下又一下响起,将我酝酿了许久的睡意捣成了一地梦的碎片,不留一丁点痕迹。
“咚!咚!咚!”我的怒火一下子如火山爆发一样涌上头顶,我一骨碌爬下床,连睡衣也没有换,就狠狠地踏着木地板冲向窗户,猛地拉开窗子,刚到嘴边的“才六点,还让不让人睡,周末呢!”硬生生塞回了肚子,震撼了我的是楼下的那一幅场景:
扫地的是做清洁的大妈,六十岁左右,她干瘦的身子,套着已看不出本色的旧大衣,在这深秋的早晨显得更单薄。她全然不顾不知是汗水还是雾水沾湿的鬓发,只一味地用厚茧的糙手挥舞着扫帚,全神贯注地将满院的碎屑扫成一堆堆。
这样繁琐而无聊的工作她能保持十二分认真?真的有必要么?我有些好奇,又略带质疑地继续趴在窗口向下看。
大妈的扫把仍是快速的来回走动,一下紧接一下……我全然忘了最初的目的,被这扫把与持扫把的人给吸引了。
蓦地,大妈扔下手中的扫把急急跑开。我心中不禁冷冷地嗤笑:呵,这就是认真?也不过五分钟热度。然而我错了。大妈跑向了一个孩子——那不正是院子那边的小孩泽泽么。此时,他正呆呆地看着向他撞来的小三轮车!
我心中不由得一紧,瞳仁骤然收缩,屏住了呼吸。只见大妈迅速冲过去,一把抱起了泽泽,三轮车擦过大妈的大衣,滑过去一米多后才刹住车。原来是虚惊一场。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妈,您的手都擦破了,流了这么多血,我送您去医院包扎一下吧。”三轮车司机恳切地说。“不碍事,我一把老骨头了,再说,医院也还没上班啊。你还忙,走吧,我还得送孩子回去了。”司机带着感激和歉意走了。大妈领着泽泽,暖暖地笑着,送他回家。很快,她回来了,重新拾起扫把,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全然不顾那正在渗着血的伤口……
此刻,身居高处的我,也只能对她仰视了。她的破旧的大衣在我的眼里成了最美丽的狐裘;她的笑容,美丽而神圣;而她手中的扫把,似乎成了一支柔软却不失刚强的墨笔,辗转之中,已勾勒出传奇的诗篇。
世界静极了,耳中只剩下,扫帚尖与地面轻美的摩挲声“沙,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