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又将近一年没见你们了吧。我从未曾想过,就这短短的十二个月,你们竟变了那么多。奶奶已换上了一整副假牙,头发花白,眼角布满皱纹,背也驼了,走路颤巍巍的,连坐下也在不停地抖动。而爷爷呢,头发似乎又少了些,白了些,风轻轻一吹便是一片凌乱。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
走在流村的小道上,爷爷说:"这是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这里的房子也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放眼望去,大部分的房屋都破破旧旧。长着青苔的台阶,布满爬山虎的墙壁,用瓦片叠起来的屋顶,还有远处开着油菜花的田地和那小山上的坟。
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反感去墓地,但这一次既然到义乌来,便还是想去看看爸爸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我的太太,太公。
太公和太太都葬在流村但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合葬,所以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
先去看的是太公的墓,爷爷蹲在墓边伸手将四周的野草拔去,一边拔一边对我说:"太公是这里少有的大学生,他教了40年的书,只可惜,哎,74岁就走了。"我默默地上香,不言,不语。他接着说:"太公74岁走的,爷爷现在已经79岁了,都超过他了,不知道还有多久了!"
接着,我们又穿过整个流村,当初陆游"忽见家家插杨柳,始知今日是清明"而我却正路过一家家插柳的老房子,到了太太的墓前。
太太走的晚些,是在我5、6岁时离开的,奶奶对我说:"乐乐,你还记得太太吗?你没见过太公,但你小的时候却是见过太太的!"
太太的墓上刻了很多的名字其中还有一个是我的。
我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灰,指尖传来透心的冰凉,突然之间在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应该发生在太太生命的尽头,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去看她,而她应该是因为生病住在医院里,见我来了,便笑眯眯地递过来一袋长得像蘑菇的小面包。
我努力地回忆关于她的场景,但却只在脑海搜索到这一个画面,我努力地想记起她的容貌,但却越想越陌生。
我望着这墓碑渐渐痴了。
太太应该对我和哥哥很好吧,我还是在试着去回忆,似乎有那么一点印象但具体却实在是回想不起来了。
"日暮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烧了香,洒了酒,拜了坟,祈了福,我放弃了继续回想。好似丢了魂一般我沿着小路往回走,小路前方有一个清澈的湖。沿着湖畔往前走,前面有一座小山。
天,灰蒙蒙,阴沉沉,下起了小雨,小路湖畔,油菜田地,慕然回首那山丘上的坟头墓地都渐渐隐于雨中,渐渐消失在视野。
"风落梨花雪满庭,今年又是一清明。游丝到地终无意,芳草连天若有情。"我终不知是否是自己不在意的太多,忽略的太多就好似不知是否是那落红有意而流水无情一般。
在这清明祭祖的日子里,在祖辈们发生的事里,我始终有太多不知不解,或许在某个人心里装着一切的真相,或许在某个人心里有着一段他们的故事,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明白这一切,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确定这一段往事,或许这世间最美的痕迹叫做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