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从小事儿就特多,任性不说,还毛病一堆。但我本人是个完美主义者,有时候爱烦躁。我讨厌黑,不管是人是物,我对黑都有些敏感,尤其惧怕黑夜,惧怕到不敢直视;第二讨厌方言;第三讨厌别人强迫我。
我总感觉黑的东西不利落,会让人产生莫名的恐慌感;讨厌方言是因为感觉方言普遍不好听,而且满口方言的人总会让人感觉他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这是次要。主要是因为听到方言里脏话偏多,让人听了别扭、尴尬,讨厌起一个地方,多是听了那里的人说起污言秽语、挑衅的话,由方言带来一种抵触情绪。第三,我特别不喜欢被强迫。这一点我无论到哪里,无论对谁都是没变过的。对待家里人尤为突出,如果我感觉谁在强迫我做一件事,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我都会立马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在外面风险大些,故收敛些,但是我还是会不耐烦。可是,当这三个炸弹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时,他不但没有引爆殃及到我,反而给了我一个比爆炸还要爆炸的惊喜!
可能做学生的都有这样的感受,盼望学校食堂推出一份好的饭食,也许会比盼望中五百万彩票稍稍容易些。可是,我从来没盼望过能中五百万。今天中午,校食堂终于给我们做了些可以吃的肉和可以喝的汤,让所有人都觉得欣慰。我们班打饭靠后,而我又在整个队伍最后的位置上,轮到我的时候,前后都已经空荡荡的了。要了一份鸡肉--带着一半骨头的那种!还有一份粘糊糊的肉丝。正准备盛米饭的时候,盛饭的大伯偏往我准备盛饭的格子里放了一勺菜汤,是鸡肉里的汤,说实话我真心不爱吃汤拌饭,于是我开始抱怨:怎么给我放上汤啊、我不喜欢这么吃啊之类的,正在这时,一块四四方方的米饭端端地落在了汤上,我忍无可忍的抬起头,望见了那张黑黑的、沧桑的脸,没等我开口,大伯送了我三个字“香儿切呢”(意思是“可香了”)只三个字,很浓,很浓,唐山味儿很浓,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饭菜的香味也很浓。我没说什么,只是报以微笑,转身回到餐桌,开始吃起那盘饭。饭已经不像饭了,倒像是粥,当然,粥里一般不会出现骨头渣子,可我还是一边吃一边吐的吃完了这盘饭。汤拌饭没我想象得那么难吃,当然,还吃出了许多味道。
那黝黑的脸和脏兮兮的手并没有让我厌恶,反而让我心酸;那方言并没有让我讨厌,反而让我觉得温暖;那种强迫也没有让我讨厌,倒让我心生喜欢。这一次,我没有讨厌我的讨厌。
突然,我想起了二人转演员张小飞在一个小品中说过的一句话:小白脸子,一瞅就有坏心眼子。这句话原来是谁说的我不知道,只是产生了想品味它的冲动。难道真的可以通过肤色判断一个人品德的好坏吗?在生活的某些琐事上,这个理论似乎得到了一些不怎么全面的证实。可是,老话必然有它的道理。现代社会,一些穿梭在高层的“白人族”他们有着高学历、高收入和高地位,没有风吹日晒,每天还有工夫去捯饬自己的脸,抹上厚约一指的脂粉,能不白吗!可是,社会地位一高,往往人情味就不足了,说白了,就是不接地气儿,还爱算计人。这么一说,有点道理。而社会底层的人,没什么学历,没什么地位,可我最喜欢这些人,因为他们身上有光和热,很淳朴,看人的眼神和前者也不同,当然也没什么资本,当然也没那心思。他们虽然有些黑,有些脏,有些土,但他们很少有坏心眼儿,这一点真好!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都市里,谁会去关注这样一群人呢?恐怕在街上,在商场,在公交车上,遇见这样的人也是避之犹恐不及。也可能有一些自命清高的ladies(女士)愤怒的用鞋跟踩上它们两脚,装作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了?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现在,想想我自己,讨厌黑还是有点太肤浅了;讨厌方言也说得偏激,有针对性;至于被强迫,我也有自己的是非观,知道谁对我好。有些事,只怪我年轻气盛罢了。
于是我决定:不再讨厌我的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