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盼像寂寞的祈祷,雪落也无声,早春的午后,天地间蓦然旋动一派苍茫。
无雨的秋,一路凄迷走过无雪的冬季,却撷来世间所有的白色花瓣,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明,无数季节的手在舞蹈。这片沉静的宇宙局部,终于披上了纯白的婚纱,待嫁新娘般的楚楚动人。
初春的雪,淡泊而温润,已现出晶莹的浅蓝,幽幽暗香弥漫了清晨的旷野。星星点点的踏雪的人,红衣碧衫,如莲似荷,仿若婚礼蛋糕上朵朵的雨花,萦绕着温柔的烛火跳动。履痕在地球的宣纸上,描摹第一张中国画。足印犁开时,一如丛林间溪流的炫音,沙沙淙淙;点染处,抑扬顿挫,浓墨重彩,雪地在畅鸣,咯咕咯咕有如远方布谷的和声。
朝阳升起在曼妙晨雾里,暖暖的,映照天边云霞,一任无际的莽原联袂,给大地的高脚杯斟满琥珀般的葡萄酒,层层叠叠,荧光碧透。顷刻间,雾也散了,天造地设的水墨丹青,却如亭亭的蹁跹女子,回眸时分,只剩了一抹淡淡的腮红。
来在河滨时,那些弯弯的幽径,已突兀着鹅卵石们缤纷的脑袋,万缕春水化作飘渺的烟云,向着灰蓝的天际升腾。树上的积雪,碎玉般的,软软地落在黄杨、或蔷薇、或迎春的枝条,被那些柔韧的藤蔓,细细雕凿出透明的花朵,于是,那音乐敲打在石板和松嫩的春泥上,又如木琴的清亮或笙箫的流连了。
从冬天走来的、踏雪的人,摄入镜头的还是烂漫春雪,打开那魔术的匣子窥探时,已满目缠绵的春水,季节的绮丽转身,妩媚成瞬间的梦幻与繁华。看遍了纯净的天,高耸的桥,以及来时的方向,最后的一片洁白会在哪里呢?不在辽远的长空,也不在广袤的原野,是在身后,一个被视觉忽略甚至丢弃的地方,两块青涩而质朴的石头,静静的撑起的鹅黄的木条,那种在喧嚣都市角落里,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沉默的凳子。雪还厚厚的依然纯白,暖暖的印着一个像男孩一个像女孩、另一个也像男孩和女孩的古拙、温暖、快乐的手心。那些张开的指端,深深地印在雪的脸孔,像蓬勃的花,极力绽放着要覆盖世间的祈愿,掌心却小心翼翼的轻盈,才让那雪峰昂扬而厚重着。
来自远古的,雪地上最后的、神秘的符号。
阳光也在,暖暖的温情注目这相连的手心。
最左和最右边的、男孩和女孩的古拙的憧憬开始融化,然后是向左和向右第二个,第三个……融化成云样的、温暖的风,依旧纯白,向着阳光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