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特是一只大猫。它拥有浑身黑的发亮的毛发,在阳光下能够反射出闪耀的亮泽。它的身手是那样灵活,能够像一阵风一样来去无踪,且没有一丝声响。
它的体型较之同类的猫来说,要大上一圈。所以,人们总觉得它可能是这里的猫王。如果它要竞选猫王的话,在长相和武功方面绝对是第一把手。可是,人们总是喜欢想当然的去判断事物。黑特并不热衷于功名利禄,猫界仕途的璀璨之光还不如投在屋顶上的那束光来的潇洒。所以,黑特从不主动与他猫儿结交,纵是别的猫儿有意接近笼络于它,它也总是表现的爱搭不理的样子。这样的脾气秉性造就了黑特独行侠的气质。
它喜欢待的地方有几个。老槐树最粗壮的那根树杈上有一段坡度极为平缓。黑特喜欢缓缓的踱着优雅的步字来到树底下,仰着脖子看上几秒钟,便会迅速发功,一下子窜到树顶,然后低唔一声,慢慢伏在那截树干上。老槐树会在每年的四五月开出一串串洁白美丽的花,像一串串的风铃。黑特尤其喜欢在这个时候来到树顶,在花香中浅梦。只是,如果它夜晚还没下到地面上来,它那水晶般的眸子能发出两束及其清幽的绿光,冷不丁与它对视的人都会被吓一大跳。
它喜欢的另一地方,便是那栋青砖红瓦的旧式老房。屋顶的红已经在岁月中无数的风雨里渐渐褪色,如今只剩下一些褐色。房子现在是闲置的,黑特就俨然成了主人。它有时会笔直的蹲坐在房檐上,目光投向远方,它在看什么呢?也许是那轮红的像火的夕阳,也许是三两结伴归巢的飞鸟,也许是,再看向什么更远的地方吧。我常常疑惑,黑特是怎样做到那样气质清冷而又气场强大的,它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呀。可是,有时人也是无法理解另一种类动物的思想的。也许,黑特为自己生而为猫便感到无限自豪,这种优越感别人无需感同身受。别的猫自然也是望尘莫及。
黑特好似格外喜爱高处。它那矫健而又无限灵活的身影总是出现在墙檐、屋顶、树枝上,很少看到它卧在草垛或者沙地上。或许,高处才更为清净吧。
有一次我恰好看到黑特从屋檐上跳到近旁的大树上,然后小心的从树干上退下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黑特毫无在意的瞄了我一眼,又安然的踱步而去。有那么几回,我正好与它四目相对,不禁为那清冷至极的眸光而走神。那猫眼里流露出的是什么呢?是一切皆是浮云的睿智吧,亦或是生而洒脱的态度吧。
别的猫儿自从屡次相交无望后,便和它保持了距离。黑特的地盘,并没有谁敢去闯。当然,江湖自有江湖的风云。黑特的与世无争并不能换来永久的生活和睦。一只黄色花纹的猫,闪着黄光的眼里泄露了不安分的心。貌似,它想要和黑特争上一争。一番揣度之后,黄猫终于发动了攻击。
那是一个临近黄昏的下午。黑特正在屋顶上远眺,它极敏锐的就发现了不速之客。它的眸光里清冷的成分逐渐被警惕与愤怒之光所替代。随着黄猫的接近,黑特越发紧张。它脊背上的毛直立了起来,身子也变得僵硬。喵呜一声,黑特向对方发出了警告。黄猫闻声停顿了一下,或许黄猫此刻正在估量着两方的实力,而黑特心里却是对戍守家园之战必胜的决心。
黄猫来者不善,却有一番实力。黑特惯于清净,武力已有下降。几番混战下来,双方势均力敌难分上下,黑特被咬下了脖子上的一撮毛,黄猫尾巴上撕开了口子。或许,此次一战至关重要,黑特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它浑身黑亮的毛发全都颤栗起来了,黑特的眸光里是要决一死战的凄凉与悲壮。喵呜的声音何其低沉而又凄怆。几回恶战下来,黑特终究还是赢了。只是,却已遍体鳞伤。
一个月后,黑特又蹲坐它喜欢的那个屋顶上。身姿挺的笔直,目光依旧注视着远方。它之前被咬掉的那撮毛还没有长出新毛,光秃秃的,看上去依然有些疼痛。然而黑特并不在意这些,它依旧是那个孤傲的大猫。
黑特还是和从前一样,我行我素。待在它喜欢的带的地方,屋顶,树枝。有时看着它挺立的背影,就那样屹立在晚风中,没有一丝倾斜。
有的时候,都分不清黑特到底有没有在这些地方。它大概已经融为其中了吧。
或许黑特本就是一道最美的风景。
我见过很多别的猫儿,或是追着线团玩耍,或是和一两个玩伴在草地上摸爬滚打,或是被人拥在怀里,当一个失去自由的宠儿。然而黑特并不这样。
黑特,只是在做它喜欢做的样子。因为黑特,是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