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黎说:“越伟大,越有独创精神的人,越喜欢孤独。”
这句话首先让我想起了另一句古话:参天者多独木,称岳者无双峰。这句话在表面上阐述自然现象的同时,也固然暗示了卓伟之人的孤独性,与赫胥黎的观点几乎契合。尽管该命题不具备十分的严谨性,但不可否认,在许多层面上,孤独对于塑造出不朽的生命和无限的创新与活力而言不可或缺。
伟大的独创者们之所以心甘情愿沉溺于孤独之海,是因为孤独赋予了他们灵魂独处的时间,灵魂之独处又潜在地牵引出深埋于内心的灵感与热情,而一切的崭新总是由意识里那样一丝忽尔的闪光而奇妙地萌发起来的。正如英国作家艾·迪斯雷利所言:“孤独是热情的发祥地,热情是才华的真正母体”。如果你听说过博弈论,那你应该了解到它的提出者、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翰·纳什,举世公认的孤独的天才,自幼的独处习惯使他受到旁人的指责和唾弃,但他正是在这样心无旁骛的环境中让心中的热情尽情萌发并施展才华,探索常人无法想象到的事物,创造出全新的理论,最终成为当代极富盛名的数学家、经济学家。孤独解放了他本身就具有无比创造力的灵魂,唤起了无限的热诚之意,一代伟大的创造大师才被永载史册。
孤独能够锤炼出创造者所应具有的独特品质。李大钊在其文《现代青年活动的方向》中曾这样表述创造:“热闹中所包含的,都是消沉,都是散灭;黑暗寂寞中所含的,都是发生,都是创造,都是光明。”这句话看似并无道理,但实则非常经得起推敲:身为群居动物的人,在热闹中更容易保持舒畅而自然的状态,这样的状态看似是全然有利的,其实不然,舒适者正因为太适应周遭的人群和言语,而容易形成一种慵懒的“接收模式”,缺乏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反思,面对生活中的异样与不寻常之物,显得迟钝而麻木。但是孤独者的生活却总是和“独立”二字联系在一起的,这使他们对身边事物的反应格外敏锐,因为脱离了他人既成的言论成果,只得自行探索,自己向前,而独立的思考正是创造者所必须拥有的。在孤独的思想旅途中,他们踩出了众人未曾经行的道路,留下来的脚印也便自然独特而超脱了。况且个人在孤独的环境中能不经意间练就耐性和恒心,这同样是伟大创造的必然之物。而最终的结论,也诚如陶行知的话说那样:“只要有一滴汗,一滴血,一滴热情,便是创造之神所爱住的行宫,就能开创造之花,结创造之果,繁殖创造之森林。”
话说至此,可在这个众生喧哗的世界,我们的时代还容得下多少孤独的人?这个社会给那些远离人气的孤独者近乎只留下了“苟且”二字,不合群在众人眼里早已变就为情商低、无能力的代名词,于是人们仿佛尽可以看低他们、笑话他们,关心他们的人也捶胸顿足、叹息不已,但这些人定是忘了,那所谓的苟且只是物质财富与功名的苟且,精神的富足孰多孰少,每个人心中自有定论。躁动的内心可以成就地位和金钱,却无法成就一份献给世人的创新之献礼;独行的灵魂难能变出些许仰慕和认同,却一定程度上拥有无限的创造价值和矗立伟大丰碑的潜力,不经意间散发出耀眼的光华。
所以啊,当人们既已仰慕、惊羡于孤独者夺目出众的才华和创造出的令人赞叹不已的美丽,他们同时是否也该停止那些粗鄙的七言八语和揶揄他们所谓的“摆架子”和“傲慢无礼”? 尽管孤独不见得是通向伟大和创新的必经,尽管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早已抛弃了名垂千古的梦想,但我们同样可以给予自己享受孤独的时间——在生活的道路上找到一张石凳静静地歇息,独自看那远山波澜,听谷中群鸟的回响,在这凝滞的时间里,触碰到一份原始的安宁和莫大的慰藉,创造属于自己的卓越和不朽的荣光,塑造那一份不朽。